沈知墨低着头，声音像一潭死水般，毫无波澜。
“收起来了，这边夜里太吵了，我睡不好，准备开春后搬走。”
苏挽歌知道他睡得浅，担心他真的休息不好，主动揽下了看新房子的事。
沈知墨没有回应，只是问起了她设计奖项的事情。
这件事就是她一手主导，她自然给不出答案，于是只能敷衍过去。
沈知墨自嘲的轻笑一声，没有拆穿。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苏挽歌跑遍京北挑了好几套别墅，问他喜欢哪 儿。
他并不在意，随意翻了翻就还给她了。
“你定就好，不用问我的意见。”
听到这话，苏挽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。
“这几套房子都很安静，但各有优缺点，我想让你以后住得舒适一点，你真的不好好看看吗？”
听完，沈知墨笑了笑，定定看着她。
“以后吗？以后的事情，以后再说吧，说不定我们不在一起了呢？你没必要这么迁就我。”
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疏离真切，苏挽歌的心猛地跳了跳。
她本能地把他抱进怀里，急促的声音里，带着说不尽的慌乱。
“你胡说什么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，我那么爱你，除了你，别的人我都看不上眼，老公，我已经安排人在筹备求婚了，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、”
沈知墨知道，苏挽歌说这话时，并不是在演戏。
毕竟在那本日记里，她提到过很多次梦想中的婚后生活。
她说她会为他提供最优渥的生活，让他做一辈子自己的骑士。
她说他那么温柔，一定很适合当个爸爸，以后要给他生好多孩子。
她说她会准备一场世纪婚礼，向全世界宣告，她嫁的人，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孩。
正是因为她曾清楚地描述过未来，所以沈知墨才相信她的真心。
只可惜，这些浓烈的爱意，永远都排在自尊之后。
所以沈知墨没有回答好或不好，只是告诉她。
“我信你，撒谎的人，就永失所爱。”
苏挽歌的手不自觉握紧，不敢看他。
“好。”
两天后，是情人节。
为了哄沈知墨开心，苏挽歌特意叫人在江滩安排了一场烟火表演。
天气微寒，路上并没有太多行人。
天一黑，她就牵着他往江边漫步。
七点整，绚烂的烟火准时升起。
看着漆黑的天幕里绽开的那个“S”字字符，沈知墨微微怔住了。
苏挽歌把他的手放进怀里暖着，看向他的眼神温柔似水。
“知墨，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，全城烟花，只为你一个人绽放。”
苏挽歌说得情真意切，可沈知墨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感动。
他只是抬起头，静静观望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美好，眼中涌动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这持续不断的火树银花般的盛景，很快就吸引了附近的人流。
没一会儿，整个江滩就涌来了很多人。
苏挽歌把人护在怀里，正想带他去一个安全位置，手机突然响了。
“挽歌，万事俱备，还不上来吗？我们跟云深说这是你为他准备的惊喜，他可感动死了！”
她下意识地想说不是为他准备的，可在听到她们后一句话，又止于唇齿。
“不抓住这个机会，难道你还想和沈知墨继续纠缠下去啊？你们可是死对头，你要陷进去那就输得一败涂地！”
她沉默了很久。
然后挂断了电话，也松开了握着沈知墨的手。
“老公，你先看一会儿烟花，我有些事要去处理，很快就回来。”


沈知墨再次睁开眼，已经是三天后。
护士看到他醒了，欣喜不已。
“可算醒了，你知道你伤得有多严重吗？差点就下不了手术台了，是你那个女朋友花了几百万紧急从全城调来血库，才留下你的命。”
“不过你女朋友也是，手术前医院血库是够救一个人的，她不救你这个男朋友，反而救另一个伤得没那么重的。没一会儿看到你不行了又急得要命，差点把医院都砸了，还真是莫名其妙。”
没一会儿，护士拿着药出去，把苏挽歌叫了进来。
几天不见，她瘦得都脱相了，一脸憔悴不堪，胡茬横生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。
一看到他，她立刻就扑上来拉住了他的手，语气里带着自责和担忧。
“老公，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？伤口痛不痛？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？”
“都是我不好，我应该送你回去的，你不知道那天看到你浑身鲜血的样子，我的心脏都要骤停了。”
“还好，还好你没出事，不然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，你要是不在了，我也活不下去了。”
沈知墨静静听着，没有力气，也不想说话。
确切来说，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她不知道，她那天说要救江云深时，他其实醒着。
所以不管她事后如何忏悔道歉，他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刻。
哪怕她说的都是真心话。
在他眼里，都抵不过她为了面子违背内心说出的那一句：“先救云深。”
之后几天，苏挽歌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。
她会安排好一日三餐，会陪着他楼上楼下做检查，会怕他烦闷给他讲有意思的故事……
偶尔有那么一瞬间，沈知墨还以为她们之间，从未有过嫌隙。
可短暂失神后，他又会很快清醒过来。
办理出院手续那天，沈知墨在马路边等车。
正好也出院的江云深看到他，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。
“沈知墨，我这几天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。”
“你知道挽歌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吗？哎呀，是我问错人了，你要是知道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可怜样了。我本来很想让你赶紧滚的，但如今觉得，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，我真的好期待，你发现真相那天啊！”
看着他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，沈知墨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。
早就被他察觉到的事情，算什么真相呢？
回家后休息了好几天，管家忽然送来了一封信件，落款是全球设计大赛项目组。
沈知墨的作品拿了奖，项目组邀请他去现场。
虽然奖杯拿到手软，但这个奖项很有分量，所以他很重视，提前做了准备。
颁奖那天，苏挽歌陪同他一起去了现场。
晚宴进行到一半，她去了一趟卫生间，落下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沈知墨怕打扰到其她人，拿起来正要关掉，就看到了聊天界面。
“第九十八次终于要来了吗？沈知墨要是知道他到手的奖项换成了云深的名字，肯定会疯掉吧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最绝的是奖项换人是挽歌亲自吩咐下去的，沈知墨肯定不知道，坐在他身边的女朋友就是罪魁祸首吧。”
看到这几条消息，沈知墨的心蓦然一沉。
没一会儿，苏挽歌回到座位上，主持人也拿着话筒向全场宣布。
“获得本次比赛金奖的是，江云深先生，恭喜！”
沈知墨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。
他觉得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一样，怎么也喘不上气。
一旁的苏挽歌看到他脸色不对，不停的哄着他。
“老公，一个奖项而已，没得就没得，说不定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，你在这儿等我，我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！”
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，沈知墨阖上眼，遮住了眼底的失望。
自导自演的好戏，要怎么交代呢？
他深吸了一口气，提着包站起来，离开了会场。
江云深就站在门口，一看到他，就高高举起了奖杯。
“我半个小时赶工出来的设计稿抢走了你的金奖，沈知墨，你是不是很不爽？觉得有内幕啊？可奖项已经颁发，你再怎么怀疑也无济于事咯，还是抱着设计稿回去哭吧！”
挑衅完，他就得意洋洋地离开了。
沈知墨死死捏住拳头，才咽下那些无力和不甘。
他拦了一辆车，直接回了家。
回去后第一件事，他把所有和苏挽歌有关的东西，全部清理了出来。
恋爱时买的情侣用品、生日纪念日送的礼物，都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她写的几百封情书、一起拍的照片和视频，他全部烧毁删除了……
深夜回来的苏挽歌一推开门，看到空荡荡的房间，愣在当场。
她一脸意外地看向沈知墨，语气里满是惊慌。
“老公，家里怎么少了这么多东西？！”


洗漱之后，沈知墨在被窝里躺了好久，身体才暖和起来。
他闭上眼，刚有了睡意，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十几秒后，卧室灯被打开。
苏挽歌披风戴雪地闯了进来，看到他的那一瞬间，才终于舒了一口气。
她脱下湿掉的衣服，上前将钻入他的怀里，语气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紧张和担忧：“老公，你没看到我发的消息吗？怎么不回消息呢？”
“我等了你很久，你一直没来，结果听人说二环那边出了小车祸，我还以为你出事了，把我吓疯。”
一个车祸而已，就要疯吗？
那要是等他的死讯传来，她又会是什么反应呢？
沈知墨想不出那个场面。
他扯了扯唇，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，声音有些虚弱：“今天有点感冒，身体不舒服就睡了，没看到你的消息。”
看着他苍白的脸色，苏挽歌愈发紧张了。
她连忙翻出了感冒药，又去烧了开水过来，轻轻摸着他的额头，眼里只有心疼。
“现在呢？有没有好一点？”
沈知墨定定看着她，没有回答她，岔开了话题：“你呢？胃还疼吗？”
苏挽歌的身体僵住了，眼神闪烁不定。
几秒后，又很快恢复如常。
她抱着他睡下，抬手关了灯，只剩下温柔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。
“老公，我不重要，只要你没事就好。”
雪下了一夜，终于停了。
第二天，沈知墨被一阵震动声吵醒了。
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，摸到了苏挽歌的手机。
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。
看着不断更新通知消息的界面，他输入了密码。
一点开，一个群聊就弹了出来，他划到最上面。
“挽歌，你的白月光今天回国，你不去接机吗？”
早上六点，苏挽歌应该还在睡梦中，回的消息里有个错别字。
“什么百月光，不要打扰我陪老公。”
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，才又热闹起来。
“？挽歌，刚刚沈知墨盯着你回消息了？怎么能说出这种恶心的话啊？”
“就是就是，在他面前演演戏得了，江云深都回国了，你可不能不去啊！”
看到这个名字，沈知墨才想起，江云深好像是苏挽歌高中时谈的男朋友。
她在日记里也回忆过这件事，说之所以会和他在一起，是因为他长得太像沈知墨了。
她很好奇，像沈知墨这样不近人情的人，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，所以才追了江云深。
后来，江云深高中毕业就出国了，两个人也就分手断联了。
因为在一起的理由听起来很奇怪，所以对这段感情，苏挽歌一直都是避而不谈的。
大家却误以为江云深是她忘不了的白月光，所以不停调侃着。
“又不说话了？不会是陪着沈知墨久了，真动心了吧？”
“开什么玩笑，她们俩可是天选宿敌！你忘了挽歌还发过誓，说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，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上沈知墨吗？”
一片吵嚷里，苏挽歌只回了两个字。
“地址。”
看完所有聊天记录，沈知墨沉默了很久。
原来一大早上洗澡，是为了这个。
他把手机放回原位，苏挽歌也正好出来，温柔的抱住他：“老公，感觉好些了吗？我做了早餐在锅里热着，你记得早点吃然后好好休息，我有点事，先出门了。”
沈知墨没有拆穿她的谎言，默默点了点头。
他又睡了一会儿，直到中午才起来，拿着证件去办移民手续。
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圈，才终于办妥。
工作人员提交申请，把证件还到他手里。
“大概需要三十个工作日，申请结果就出来了。”
沈知墨点了点头，发了条消息告诉给父母。
出来时，天都要黑了。
他刚拦到车，苏挽歌室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“知墨哥，挽歌喝醉了，你有时间来接她回去吗？”
“不……”
话刚起头，沈知墨又咽了回去。
他不想让人知道他要离开的事情，所以不能露出任何端倪。
“地址。”
二十分钟后，沈知墨到了包厢门口。
里面吵吵闹闹的，他敲了几下没有反应，直接推开了门。
砰地一声，放在门上的一桶水落下来，将他浑身都淋湿了。
木桶砸在他脚上，痛得他往前趔趄了几步，却被一根细绳绊倒了。
他抱着腿蜷缩成一团，整张脸皱在一起，湿发黏在一起，看上去狼狈至极。
房间里却爆发了能掀翻房顶的欢呼和尖叫。


江云深捂着嘴走过来，假惺惺地扶起他，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。
“抱歉啊知墨，大家为了给我接风，就说要玩游戏，我们正在布置机关呢，你不打招呼就进来，先替我们试了试，还真挺有效果啊。”
沈知墨这才知道，原来这个宴会，是给江云深准备的接风宴。
江云深顺手抽了几张纸递过来。
沈知墨正要接，目光却停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注意到他的视线，江云深抬起手，大方展示给他看。
“你也觉得这串佛珠好看吧？我也觉得它挺好看的，所以随口夸了一句，挽歌就送给我了。”
听着这炫耀似的口吻，沈知墨的指尖深深陷进了掌心。
这串佛珠，是他去普陀山一步一叩，跪了上千层台阶才求来的。
他知道为了面子，苏挽歌要在这群姐妹面前演戏，表现出她很在意江云深的样子。
可他怎么也没想到，她会把他送给她的东西随手转赠！
看到他不说话，江云深还想刺激他几句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厉的声音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？！”
苏挽歌一进门，就看到了浑身湿透的沈知墨。
她冷着脸，快步走到他身边，拿起外套披在他身上，沉着脸扫了一圈，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。
“谁让你们弄这些东西的？知墨要是受伤了，你们谁能付得起责任？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，今晚必须给他道歉！
一群人还以为苏挽歌是故意在男朋友面前演深情的戏码，非常配合地说了好几声对不起。
只有沈知墨知道，她现在这样子，是真的生气了，也是真的心疼了。
可即使动了真情，苏挽歌也没有把她已经假戏真做的事公之于众。
房间里的人都是和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，一向看她的脸色行事。
她不说，她们会以为她们俩还是死对头，就会不留余力地想出各种恶作剧，不让他好过。
她维护了面子，这些人找到了乐子。
从头到尾，受伤的人，只有他罢了。
想到这，沈知墨垂下眼眸，从她怀里挣脱出来。
“你没醉，那我就回去了。”
苏挽歌本放心不下想送他回去，可又碍于晚点还有点私事要处理，她才不得不把钥匙给了他，嘱咐了好几遍，要他路上小心一点。
沈知墨嗯了一声，低着头离开了。
等他到了车库，才发现江云深跟在后面，还抓住了他。
“知墨，外面打不到车，你方便载我一程吗？”
沈知墨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，他也有性子纠缠，不想浪费时间，便让他直接上车。
上车后，起初车里还很安静，可开到一半，江云深忽然提起苏挽歌。
“沈知墨，你应该知道我和挽歌以前在一起过吧？刚刚大家都说我们俩长得有点像，你说，她在看你时，想起的会不会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呢？”
“那时候不管天热天寒，她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等我一起上下学，班上有几个男生背地说我闲话，她宁愿被处分也要教训她们，听说我要回来了，她马不停蹄的赶来接机，还特意给我安排了接风宴……”
“你只是一个替身罢了，现在我回来了，沈先生，你还不让位吗？”
只有沈知墨知道，所有人都被苏挽歌骗了。
所以江云深这话虽然很可笑，却也能理解。
所以他默默听着，一句话也没说。
可这副态度落在江云深眼里，就变成了嘲讽。
他受不了这个气，忍不住伸手去抢方向盘，想逼停车。
可雪天路滑，微微变了个道，整辆车就不受空置地撞向桥墩。
砰地一声巨响后，火光冲天。
淋漓不断的鲜血从沈知墨额头上流下来。
他眼前的世界被红色所覆盖，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。
眼皮沉沉下坠，意识越来越模糊，周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。
凛冽风声、火焰燃烧声、急促的呼救声、嘟嘟警笛声……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他听到了叽叽喳喳的人声。
“两位伤者都大出血，我们医院的血库只能救一个人，你们要救谁？”
“肯定先救云深啊！挽歌，你都半小时没说话了，还没想好啊？这有什么好犹豫的？”
“挽歌，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沈知墨啊，你不会想救他吧？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？”
听到这，沈知墨微微恢复了些神智。
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，撑开眼皮，就看到苏挽歌转过了头。
“先救云深！”
沈知墨闭上眼，眼角滑下一滴泪。
那丝刚出现的微光。
就这样湮灭了。


回到家后，苏挽歌拿来了医药箱，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沈知墨身上的伤口。
看着那些乌紫斑驳的痕迹，她眼里的心疼和愧疚都要溢出来了。
“痛不痛，老公？”
怎么会不痛呢？
沈知墨心想，和她在一起这三年，他身上新伤旧伤就没有停过。
看似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恶作剧，可只有他知道，痛是真的，疤痕也是无法消除的。
所以他只回答了她一句话。
“我习惯了。”
苏挽歌拿着棉签的手狠狠颤了颤。
她不敢和他对视，只能看着他手上的伤口，哑声开口：“是我不好，我没有承担起女朋友的责任，对不起，知墨。”
这是沈知墨第一次听到她说对不起。
两个人都心知肚明，她究竟是在为什么而道歉。
却谁都没有戳破。
天气回暖后，沈知墨和圈内朋友聚了聚。
散了局后，沈父沈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“知墨，我们这边都安排好了，你什么时候出发啊？”
沈知墨看了看日期，“手续明天就能办好，明天我就可以出发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苏挽歌慌乱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。
“出发？老公，你要去哪儿？”
沈知墨挂断了电话，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“马上就下雨了，我来接你，你刚刚说，什么出发？”苏挽歌继续追问，似乎有些心慌。
“秘密，过几天告诉你。”
苏挽歌心里愈发不安，但见他不肯说，只能揽住他：“好，那我等着你给我准备的惊喜。”
回去路上，车厢里一片死寂。
车停下之后，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叫人拿出行李箱，开始收拾行李。
跟在身后的苏挽歌看到后，上前关上箱子，语气里满是紧张。
“老公，你拿箱子干什么？”
他学着从前，挤出一个轻松自如的笑容。
“过两天不是我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吗？我定制了一份礼物，准备去取回来。”
看到他这个表情，苏挽歌反倒越来越心慌了，也跟着收拾起了衣服。
“那我陪你去，你伤还没好，我不放心。”
沈知墨摇了摇头，把她放进箱子东西拿了出来。
“不用，这是我特意准备的惊喜，我自己去就好。你留在国内准备宴会吧，我希望我们的三周年，能和你第一次告白一样，盛大隆重。”
听到这，苏挽歌才终于答应了。
她帮着一起收拾好了行李，第二天，又亲自把沈知墨送到了机场，又问了航班号。
“EL4398。”
苏挽歌记下了这一串数字。
目送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登机口后，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机场。
一出门，她就接到了姐妹们发来的消息和地址。
“晚上6点，有要事苏议！”
苏挽歌如期赶到了会所。
一进包厢，一群人就拿起了礼花嘭嘭放起来，尖叫不断。
“WOW，九十九次整蛊终于结束了，谁想出来的安排踩踏事故啊，看到沈知墨被踩成那样，真是太好笑了。”
“恭喜挽歌即将脱离苦海！留在沈知墨身边，那真是堪比卧薪尝胆的折磨啊，你这三年真是辛苦了！”
“马上就是第一百次整蛊了！我现在无比期待沈知墨知道真相那天，肯定会当场崩溃，不知道会有多狼狈！”
江云深捂着嘴不停笑着，满脸期待地看向苏挽歌，羞涩着开口。
“挽歌，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沈知墨这个计划啊？要不就三周年纪念日？”
“那就在三周年纪念日，那天我们想什么整蛊呢，都一百次了，肯定要盛大一点，要不就找混混来侮辱沈知墨？他那么清高，肯定受不了。”
听着她们越来越过分的侮辱性言论，苏挽歌一把掀翻了茶几。
她只觉得全身热血都在上涌，不管不顾地就要说出真相。
“够了！你们敢动他试试，实话告诉你们，我早就……”
砰的一声，包厢门被人一把推开了。
苏挽歌没说完的话，卡在了喉咙里。
她跟着众人一起回头，就看到了六神无主的管家冲了进来，声音里满是颤抖和哽咽。
“小姐，出事了，刚传来消息，沈先生乘坐的EL4398航班，失事……坠毁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