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银翎陆映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沈银翎陆映写的小说太子外室要跑路》,由网络作家“风吹小白菜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陆映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去吻痕。当年沈国公府谋反被抄,父皇曾怀疑他才是幕后主使,最终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拿他无可奈何,但尽管如此,他依旧受到了牵连,他的几个兄弟蠢蠢欲动地拿这件事做文章,朝堂里曾一度传出废太子的呼声。直到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南方叛乱,又和新一任沈国公沈炎强势联姻,这才压下那些声音。他没有向沈云兮解释什么,只冷淡道:“孤还有要事处理,太子妃自便。”他走后,沈云兮气急败坏地掀翻桌案,发出一叠声的尖叫。她脸红脖子粗,喘着气大吼:“查!本宫立刻就要知道那个贱人是谁!本宫要毁掉她的脸,要她千刀万剐!”宫女莲叶劝道:“娘娘莫要动怒,此事还得从长计议。您忘了去年的福儿了吗?太子殿下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她的手,您就命人剁掉了她的双手,殿下知道后...
陆映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去吻痕。
当年沈国公府谋反被抄,父皇曾怀疑他才是幕后主使,最终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拿他无可奈何,但尽管如此,他依旧受到了牵连,他的几个兄弟蠢蠢欲动地拿这件事做文章,朝堂里曾一度传出废太子的呼声。
直到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南方叛乱,又和新一任沈国公沈炎强势联姻,这才压下那些声音。
他没有向沈云兮解释什么,只冷淡道:“孤还有要事处理,太子妃自便。”
他走后,沈云兮气急败坏地掀翻桌案,发出一叠声的尖叫。
她脸红脖子粗,喘着气大吼:“查!本宫立刻就要知道那个贱人是谁!本宫要毁掉她的脸,要她千刀万剐!”
宫女莲叶劝道:“娘娘莫要动怒,此事还得从长计议。您忘了去年的福儿了吗?太子殿下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她的手,您就命人剁掉了她的双手,殿下知道后,说您心肠歹毒,罚您禁足了两个月呢。”
莲心也道:“还有方蕊姑娘,上回东宫夜宴她来献舞,旁人不过称赞了句她肤白胜雪肌如凝脂,您就觉得她会抢走殿下,当晚就命人剥掉她的皮,又拿来一张黑狗皮缝在她身上,惹得殿下很是不快。”
“你们懂什么?!”沈云兮咬牙切齿,“也只不过是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作妖,翻不出什么花样来。可是今天这个狐狸精,她是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!你们还等什么,还不快去查这贱人是谁?!”
在沈云兮的尖叫声中,沈银翎已经悄然回到藕花巷的宅邸。
她沐过身,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。
高征过来的时候,就看见沈银翎坐在妆镜台前。
这是他名义上的夫人。
她生得极美,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,也仍然美的晃目,令男人心驰荡漾。
高征忽然注意到她颈间的红痕。
他知道这是什么,也知道沈银翎午后去了哪里、见了什么人。
想起那人的身份,高征不敢再看,只垂下视线,恭敬道:“沈姑娘,母亲请你去正厅吃饭。”
沈银翎慵懒地梳着头:“我说过的,我不和你的家人一起吃饭。高征,你忘记了咱们只是假夫妻吗?”
高征当然没有忘记。
三年前,太子殿下的心腹找到他,要他娶一个罪臣之女。
作为酬劳,太子殿下会在三年后提拔他为京官。
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毕竟他出身寒微,如果没有贵人相助,他这辈子都得在那个边陲小镇充当县令。
见到沈银翎的第一眼,他就猜到了太子殿下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,也知道即使他和沈银翎成了夫妻,他也绝对不能碰这个女人。
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:“母亲说,咱们一家很久没吃过团圆饭了,我如今调任京官,应当庆祝一下。在下知道沈姑娘不情愿,可是你也不想惹来别人的怀疑不是?”
他母亲是个碎嘴子。
所以他和太子的交易以及沈银翎和太子的关系,他不敢告诉母亲。
母亲至今都以为沈银翎只是个普通孤女,而他是因为被沈银翎的美貌迷惑才非她不娶,加上这三年来,沈银翎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,所以母亲对她是非常不满的。
可他不想母亲对沈银翎不满。
面对他卑微恳求的姿态,沈银翎玉手托腮,涂着鲜红丹蔻的指尖点了点胭脂盒,才懒懒道了声“那好吧”。
沈银翎和高征过来的时候,正厅已经准备了一大桌菜。
高母正殷勤的给一个年轻女人夹菜:“珊珊,多亏你大哥帮忙,征哥儿才能这么顺利地调任京官,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,你可要多吃一点!”
殷珊珊满面红光:“娘,我大哥是东宫幕僚,在太子殿下面前很得脸的,让征郎调任京官,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!”
“可怜你这样好一个姑娘,竟然只是征哥儿的妾。你放心,娘以后一定让征哥儿休了那个不下蛋的母鸡,让你当正头娘子!”
“娘,我当不当正房不要紧,只是宏哥儿和辉哥儿已经三岁了,再过几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。要是先生知道他们是高府庶出的孩子,只怕会轻贱了他们,不肯好好教他们学问。”
高征听见婆媳俩这番话,不禁偷偷望了一眼沈银翎。
见她脸上并无异样,他才咳嗽一声:“娘,珊珊。”
高母望过来,看见沈银翎发髻上崭新的金钗,顿时火冒三丈:“征哥儿,你也太不像话了!这次你能调任京官,全都是珊珊在背后出力的缘故,要不是她给她娘家大哥写信,求她大哥在太子面前为你美言几句,你现在还在甘州窝着呢!你不给珊珊买首饰,却给这个狐媚子买金钗!你老实说,是不是她缠着你买的?!”
高征头痛。
他哪买得起金钗呀,这钗子肯定是太子送给沈银翎的。
就连藕花巷的这座府邸、丫鬟小厮、一应日常开支,也都是用当年太子赠送的黄金置办的,所以就算沈银翎从家里拿钱买首饰,又怎么了?!
那本来就是太子给她的钱呀!
然而这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。
他正不知如何是好,沈银翎嫌不够热闹地故意拱火:“老太太可真小气,我拿你儿子的俸禄买些首饰怎么啦?我长得这样漂亮,不好好打扮,很可惜啊。”
“你——”
高母差点被她气晕过去。
殷珊珊连忙站起身为她顺气:“娘身体不好,姐姐就不要气她了。这次征郎是靠我大哥才能调任京官,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,将来各处打点都是要真金白银的。姐姐是甘州乡下人,不知道京城这地方的人情世故也情有可原,只是今后花钱还是不要大手大脚才好。”
沈银翎玩味:“你说高征能调任京官,是因为你大哥?”
陆映整理过仪容,丢下一句“自己想办法”,就去屏风外面处理奏章了。
沈银翎气得不轻。
狗男人真是有种,吃干抹净却不帮她解决麻烦!
简直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!
她没能再求陆映,就被桂全和德顺送回了浣洗衣裳的小院子,因为陆映一般是不许她留在书房过夜的。
书房里残留着沈银翎身上特有的幽香。
陆映批了几本折子,脑海中却反复浮现出沈银翎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模样,她被高高吊起一条腿任由他予取予求,小脸上的鲜红指印楚楚可怜,却还要哽咽着说些讨他喜欢的助兴的词儿。
若是放在三年前,谁也想象不到沈国公府骄傲矜贵的掌上明珠会沦为如此低贱的罪奴,连他身边任意一个护卫都能随意掌掴她。
他揉了揉眉心,吩咐宫人道:“去趟御织局,命绣娘悄悄赶工做一套缂丝襦裙,要和太子妃的那套一模一样。”
再次握住朱笔,他想他并不是心疼沈银翎。
而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。
现下,还不是暴露沈银翎身份的时候。
沈银翎并不知道陆映的安排。
她回到小院子,狠狠踩了几脚那身缂丝襦裙,才沉着脸踏进厢房。
陆映那个狗东西不肯帮她,她自己想办法就是!
次日清晨。
沈银翎端着洗好晾干的两套鞋袜,去了沈云兮的寝宫。
寝宫里弥漫着一股异香,是她的杰作。
她垂下眼帘,捧着托盘福身行礼:“娘娘的鞋袜。”
沈云兮端坐在梳妆台前,由着莲心往发髻上插凤钗,没搭理她,只一个劲儿地数落张嬷嬷:“嬷嬷真是没用,亏你还说让那小娼妇死在山洞,可是本宫今日派人去洞里收尸,却根本没瞧见她的尸体!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?!严防死守竟然也能让那小娼妇跑掉,真是没用!”
张嬷嬷老脸发烫,唯唯诺诺:“老奴也不知道那温泉直通树林外面的溪流,此事是老奴疏忽了!”
“哼!”沈云兮没好气,“你赶紧滚吧,别在这里碍本宫的眼!”
她骂完张嬷嬷,纤纤玉指指向沈银翎:“你,侍奉本宫换鞋!”
她才起来,并未穿袜,还只趿拉着一双软鞋。
沈银翎垂着头跪倒在她跟前,拿起罗袜就往她脚上套。
新洗的白色罗袜,散发出浓郁的香味,隔着很远都能闻到。
沈云兮陶醉地闭上眼睛嗅闻:“你是才进宫的宫女吗?洗衣裳的手艺真是不错,往后就留在东宫,专门为本宫浣洗衣物吧。洗得好,本宫重重有赏!”
沈银翎还未说话,张嬷嬷眉头紧锁,提醒道:“这香味未免太浓了些,闻起来不似寻常香料。娘娘,老奴听说一些香料是有毒的,保险起见,还是请太医过来检查一番为妙。”
沈云兮愣了愣。
她只顾着香,完全没想到这一茬。
她正要叫莲心去请太医,沈银翎幽幽开口:“奴婢从前是专门给太子殿下洗衣裳的,太子殿下夸赞奴婢衣裳洗得好,又夸赞这香味好闻,只是不大适合男子,所以才特意把奴婢调过来给娘娘洗衣裳。太子殿下对娘娘一片痴心,张嬷嬷说这些话,莫非是怀疑殿下的真心?”
“什么?!”沈云兮惊喜,“你是太子殿下拨过来伺候本宫的?!”
沈银翎面不改色:“正是。这些香粉都是奴婢从家乡带过来的,家乡那边的妇人们用了数百年,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。若真有问题,殿下也不会让奴婢来伺候娘娘了。”
半真半假的话,哄得沈云兮心花怒放。
她立刻呵斥张嬷嬷:“嬷嬷越老越糊涂,竟怀疑起太子的真心!你到底有没有尽心尽力为本宫办事?!你再这般不中用,本宫就打发你回国公府了!”
张嬷嬷紧紧揪着衣角,一张老脸臊得通红:“娘娘这话真是诛心,老奴待娘娘如何,娘娘还不清楚吗?!当年老奴的亲闺女和娘娘同时生病,老奴衣不解带地照看娘娘,以致亲闺女活活病死,连老奴的夫君也被气死了!娘娘,老奴是真心待您好呀!”
提起这桩往事,沈云兮不禁有些动容。
沈银翎替沈云兮穿上蜀锦面儿的绣鞋,柔声道:“张嬷嬷未曾因为死了亲闺女和夫君,就对娘娘怀恨在心,蓄意潜伏暗中报复,真可谓是一片忠心。奴婢该向张嬷嬷好好学习。”
沈云兮愣了愣。
蓄意潜伏暗中报复?
她以前怎么从没想过这一点?
难怪她一直抓不到宫外的那个小娼妇,原来是张嬷嬷故意放水!
比如秋猎,都把那小娼妇堵在山洞里面了,偏还能让她跑掉,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!
沈云兮的脸色难看极了:“往后,嬷嬷还是不要近身伺候本宫了。寝殿里的事情,就让莲心和莲叶安排宫人来做就好。”
“娘娘!”张嬷嬷不敢置信,“老奴冤枉啊,老奴对您一片忠心,您怎么能被这贱婢挑唆,怀疑老奴?!”
“行了!”沈云兮不耐烦,“本宫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,嬷嬷自便吧!”
说罢,带着莲心和莲叶径直离开了寝宫。
沈银翎心情愉悦地回到小院子,张嬷嬷很快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。
张嬷嬷语气不善:“你当真是太子拨来伺候娘娘的?!”
沈银翎挑眉:“如假包换。”
张嬷嬷脸色阴沉,步步逼近:“你这贱婢,故意挑拨我和娘娘的关系,究竟意欲何为?!”
“嬷嬷冤枉我,我不过是说了句嬷嬷忠心,哪里挑拨你和娘娘的关系了?”沈银翎一脸无辜,“嬷嬷一把年纪的人了,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?难怪会被娘娘嫌弃。”
张嬷嬷气得胸口疼,扬手就扇向她的脸:“我打死你个贱婢!”
巴掌还没碰到沈银翎,沈银翎就惊呼一声,顺势跌倒在地。
她带翻了搭在院子里的衣架,晾在上面的那件缂丝襦裙立刻被锋利的竹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,反而遮掩了蕊珠在上面做的手脚。
张嬷嬷还没反应过来,沈银翎已经拣起缂丝襦裙,哭着奔出小院子:“娘娘,张嬷嬷推了奴婢!张嬷嬷弄坏了您的襦裙!”
她一路跑一路嚷嚷,很快,整个东宫都知道张嬷嬷弄坏了太子妃的襦裙。
崔季看了一眼沈银翎。
本朝风气开放,市井间其实有不少描写男欢女爱的话本子,也有拿当朝人物代入乱写的,基本上属于民不举官不究。
但沈银翎是崔季见过的最唯利是图的女人,他不认为她此举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。
联想到近日京中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话本子,他立刻猜到这是沈银翎在背后推波助澜。
他道:“如果情况属实,自然应当罚没所得利润,视情节严重与否,将涉案人员关进衙门,等候亲眷交纳保释金。沈夫人问这个问题,可是要,匿名检举什么人?”
他咬重了“匿名”二字。
沈银翎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书信,推到崔季面前。
崔季展开。
信上字迹铁画银钩,条分缕析直指要害,写明了当朝太子妃沈云兮和大理寺高评事之妾殷珊珊,利用撰写话本子的便利,编排太子造谣生事,在民间大肆传播淫词艳曲、污秽文章。
“哟嗬!”陆嘉泽凑过去瞄了一眼,乐了,“我听府里的小厮们讨论过这些话本子,还以为是沈云兮的哪个死对头写的,没想到居然是她自己写的!”
沈银翎吃了口酒:“殷珊珊也就罢了,可沈云兮贵为太子妃,只怕崔大人不敢抓她。”
崔季收起书信,仍旧是淡淡的态度:“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我身为刑部官员,理应按律执法,岂能因为犯人身份尊卑就区别对待?”
沈银翎慵懒托腮:“崔大人可真是两袖清风,不畏强权。”
明明是夸赞,语气里却听不出褒贬。
崔季却像是对她的阴阳怪气早已习以为常。
陆嘉泽嚷嚷:“既然已经说完了正事,沈姐姐,那咱俩来划拳吃酒吧!我要好好给你接风洗尘!”
他是个人来疯,有他在的酒席就算只有三个人,也仍旧热热闹闹的。
崔季听着他和沈银翎说说笑笑,只在一旁安静地吃酒用膳。
夏日傍晚的阳光透过菱花窗照进来,在沈银翎的东珠耳铛上跳跃,折射出浅金色的光点。
那光点投影在崔季修长的手背上,晃花了他的眼。
不知是否是街上有小姑娘叫卖栀子花的缘故,对崔季而言,这个黄昏似乎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,就像他和沈夫人在甘州的那两年,他时常闻到的味道。
余光掠过沈银翎因为微醺而铺上薄红的芙蓉面。
崔季不动声色地想,他大约也有些酒热了。
沈银翎回到藕花巷高家的时候,日头已经从围墙上落了下去。
院子里静悄悄的,丫鬟婆子都不知去哪儿了。
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虚掩的槅扇,旋即推门而入。
寝屋昏暗。
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青年,正一手支颐闭眼假寐,玄色绣金锦袍在椅子上铺陈开,笼在暗色里的面容眉骨深邃金相玉质,压低无声的压迫感。
陆映。
“哟,”沈银翎掩上屋门,娇娇地坐进他的怀里,“什么风把陆映哥哥吹来了?”
陆映睁开眼。
彼此距离很近,他清楚地闻到了女人身上的酒香。
他道:“喝酒了?”
沈银翎取出手帕,慢条斯理地拭去脖颈间的薄汗:“屋子里闷,就去酒楼坐了会儿。陆映哥哥,你可没说不许我出门。”
陆映看着她。
已是盛夏,女人穿着京城里流行的袒领薄纱襦裙,因为天气热又加上她才从外面回来的缘故,她细嫩白皙的脖颈间冒出了一层香汗,冰丝上襦紧贴在肌肤上,勾勒出饱满诱惑的曲线。
他眸色沉沉:“你一个人吗?”
“不然还能有谁?”沈银翎娇娇气气地反问,“难道我会和高征那个笨蛋一起吃酒吗?”
“你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,自然不会和高征同席坐饮,不过——”陆映怜惜地轻抚过她娇嫩的脸颊,狭眸更加晦暗深沉,“刑部主事崔季,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。”
沈银翎挑眉:“你派人跟踪我?”
陆映没有回答。
带着薄茧的指腹勾勒出沈银翎的唇线,又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。
胸前的系带被挑开。
衣裙散落在腰间。
原本用来束胸的白绫,从身后绑住了沈银翎的双手。
昏暗的寝屋里,白皙温软的春山顶着一点茱萸,随着几个巴掌声,那春山颤巍巍抖动,烙上了鲜红而残忍的指印,女人唇齿间溢出隐忍的叫声,带着一点可怜的哽咽,只低垂的卷翘眼睫,遮掩了瞳孔里的一丝恨。
陆映忽然掰正沈银翎的脸。
四目相对。
他一字一顿:“崔季也是从甘州来的,你们早就认识了是不是?沈银翎,你在甘州,背着孤干了什么?”
沈银翎抬起长睫,静静看着他。
半晌,她突然笑了起来。
她生得极美,就算现在的处境十分狼狈,也仍然美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。
她主动凑近陆映的耳畔,声音暧昧又挑衅:“你猜?”
陆映胸腔里,骤然翻涌出强烈的情绪。
他死死盯着怀里的女人。
沈银翎流放甘州的那三年,平均每半个月就要给他寄一封书信,信上写着缠缠绵绵的情话,诉说她有多么想念他、有多么爱他,还说她想见他,不停催促他想办法让她尽快回到京城。
他以为,他以为至少在甘州的那三年,沈银翎是安分守己的,是喜欢他的。
可是崔季的出现,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,狠狠掌掴在了他的脸上。
就像三年前沈国公府还没有垮台的时候,她曾对他做过的事!
沈银翎的骨子里,分明还是和以前一样,自私、贪婪、虚伪、风流、不可掌控!
她是天底下最漂亮也最会骗人的女人,她只适合当床笫间的玩物。
陆映知道的。
他知道沈银翎的劣根性的。
可是,尽管如此,今时今刻,他还是被沈银翎牵动了情绪。
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因何而来,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。
他道:“孤不许你再见他。”
“殿下想限制臣妇的自由?”
“不可以吗?”
“殿下,您该不会是喜欢上臣妇了吧?”
沈云兮夺过字条,上面用红色的胭脂写着两行字:
——娘娘的寝衣穿起来很舒服,娘娘的床睡起来也很舒服。
字迹秀丽婉转,明显是女人的笔迹。
沈云兮双手发抖。
这是……
这是谁给她留的字条?!
难道有人在她去盛国寺的时候,偷偷来过她的寝宫?!
生怕她不知道似的,还特意留下了字条!
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!
世上敢如此挑衅她的女人,只有宫外的那个狐狸精!
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把她带进了东宫,还带进了她的寝殿!
在她辛辛苦苦抄写佛经的时候,那个贱人在她的寝殿,穿着她的寝衣,睡着她的床榻,和太子殿下颠鸾倒凤!
沈云兮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。
她猛然攥紧字条,连面部肌肉都开始颤抖:“贱人……贱人!”
满殿宫女太监战战兢兢跪倒在地,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。
沈云兮面目狰狞,霍然起身,发狠般把字条撕碎。
她想起就连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可能被那个贱人用过,顿时怒不可遏地扫落所有瓶瓶罐罐,盛满珠钗首饰的锦盒全部跌落在地,一时间满殿都是珍珠滚落的声音。
沈云兮呼吸急促,飞奔到衣橱前。
她发疯般一件件扯出绫罗衣裳,扔在地上不算,还狠狠抬脚踩了下去。
一想到她的衣裳居然被情敌穿过,她就直犯恶心。
她眼睛发红声音粗哑:“给本宫扔了,把这些衣裳全给本宫扔了!”
宫人们忙不迭照做,她又飞快走到拔步床前,嫌恶的将软枕、锦被全都拽到地上。
她竭力撕扯着帷幔,小脸狰狞扭曲:“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烧了,全烧了!一件也不许留!凡是寝宫里能换的东西,全给本宫换成新的!”
寝殿里一片狼藉,宫人们诚惶诚恐地纷纷照做。
莲心劝道:“娘娘莫要着急,对方越是挑衅,咱们越是不能乱了阵脚,她不过就是个床上的玩意儿,总归是越不过您去的。今儿是七夕佳节,您该梳妆打扮,安心等候殿下过来才是。”
“滚开啊!”沈云兮一把推开她,扯着嗓门尖叫,“啊啊啊啊啊!啊啊啊啊啊啊啊!贱人!贱人!!贱人!!!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贱人?!等本宫抓到她,定要剥了她的皮、挖了她的眼睛,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!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!!”
陆映出现在珠帘旁的时候,就看见沈云兮正在那里跺脚发疯。
他眼底尽是疏离冷漠。
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。
从前他偶尔召幸其他姬妾,沈云兮就是这副疯癫样子。
而她疯完之后,他宠幸的姬妾就会在第二天莫名其妙地死掉。
可他和沈云兮并非寻常夫妻,他们是太子与太子妃,是大周国未来的帝后,怎能一直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?
陆映寒着脸,独自来到乾清宫,皇帝正带着张贵妃吃酒赏月。
张贵妃虽然虚岁三十五,但风韵犹存,在后宫里面最得皇帝宠爱。
他们两人的儿子陆争流也在,少年乌发红唇金簪朱袍,很有些风流倜傥的模样,年纪轻轻就封了慎王。
陆映请过安,想起自己在陆争流这个年纪的时候,母后早逝,外祖家又隔着万水千山,朝廷里无人为他说话,他明明是嫡子,却未曾封王,也未曾受封太子。
他的太子之位,是他自己抢过来的。
从沈银翎的情夫手上抢过来的。
他想着,听见张贵妃问道:“今天是七夕,太子妃怎么没和太子一道过来?”
陆映声音淡淡:“太子妃犯了点错,正在东宫禁足。”
“女儿家家的,娇娇气气,犯些错误也实属正常,哪就严重到需要禁足了?”张贵妃笑意温和,俨然一副慈蔼的长辈模样,“太子对太子妃,也太严格了些。今天过节,该让她出来玩的。”
她待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这副宽和的姿态,因此在宫中名声很好。
沈云兮也喜欢亲近张贵妃,因为张贵妃从不要求她遵循宫规,更不会苛责她的礼仪和规矩。
可就是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,唯独对她自己的儿子要求很高。
是以,陆争流被她培养的文武双全,才只是个少年郎就已经在边关历练过了,丝毫未曾沾上王孙公子纨绔奢靡的风气。
陆映道:“不劳贵妃费心。”
“怎么说话的?!”皇帝陆煜不悦开口,“你该唤贵妃一声母妃!”
“陛下……”张贵妃连忙拦住他,“今儿过节,您发什么脾气?太子年少,一时有些叛逆也是正常的,陛下不要逼他。都是一家人,打断血肉连着筋,臣妾是不在意什么称呼的。太子开心,就足够了。”
“你呀,就喜欢宠着孩子们!”陆煜宠溺地点了点张贵妃的眉心,“太子都虚岁二十了,哪里年少了?!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,儿子都有好几个了,哪像他这么不懂事!”
张贵妃拣起一颗葡萄,剥开皮送到他的嘴边:“陛下英明神武,自是旁人不能比的。”
陆煜心情颇好,凝视着她那张春花秋月般的俏丽面庞,笑着吃了那颗葡萄,还不忘舔了舔她的指尖。
张贵妃脸颊绯红,含羞带臊地悄悄瞪他一眼:“孩子面前,还这样不正经!”
陆煜轻笑,拉住她的手放进怀里:“朕与爱妃伉俪情深举案齐眉,哪里不正经了?”
“陛下……”张贵妃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陆映的脸色,“‘伉俪情深’‘举案齐眉’,原是形容夫妻恩爱的,臣妾只是您的妃子,可不敢乱用这两个词。”
“朕说是伉俪情深,就是伉俪情深!”陆煜冷笑,也瞥向陆映,“朕是天子,谁还敢有异议不成?!”
陆煜面不改色。
他知道张贵妃的算盘。
她想当皇后,却因为出身太过低微而被群臣反对,她便退而求其次,只为陆争流算计太子之位。
她以为在雍国是天子陆煜做主。
殊不知朝中大权,早就暗中向他倾斜了。
当朝天子确实是陆煜。
可是能决定谁坐在那张位置上的人,实际却是他陆映。
张贵妃和陆争流,不过是他眼中的笑话。
他把玩着茶盏,终觉宫中无趣,于是借着更衣的由头离开了乾清宫。
陆映来到高家,却被陈嬷嬷告知沈银翎出去看灯了。
陆映面无表情:“她和谁一道去的?”
端阳节这日天气不好,天空阴云密布似要落雨。
城南运河要举办龙舟赛,沿岸酒楼都被达官显贵早早预订。
陆映和沈云兮抵达飞来阁的时候,权贵子弟已经到了不少。
三公主陆芊芊和沈云兮一向交好。
她凑过来,热情地握住沈云兮的双手,称赞道:“几天没见,皇嫂又漂亮了许多!太子皇兄可真宠你,瞧瞧,这样贵的东珠,也舍得拿出来给你缀在鞋面儿上!”
沈云兮今天穿的是一双蜀锦的绣鞋,鞋头各缀一颗硕大无比的东珠,十分华丽富贵。
她红着脸看了一眼陆映。
虽然太子殿下待她不算热络,但夫妻之间起码的敬重还是有的,东宫的库房钥匙也都交给了她保管,是以她在吃穿用度上一向非常奢靡。
而她也很乐意在人前营造出和陆映非常恩爱的形象。
她甜蜜道:“殿下待我自是极好的。”
“可不就是极好?”陆芊芊笑眯眯的,“以前沈银翎还在的时候,太子皇兄对她都没有对你好呢!这样大的东珠,我可没见他给沈银翎送过!”
沈云兮想起沈银翎,脸色有些复杂。
她父亲是沈家庶子,不如沈银翎的父亲有本事。
所以她在外面的地位远不如沈银翎。
她只能靠着讨好沈银翎,才能跟她出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,可是她长得也不如沈银翎漂亮,每次出门,无论她怎样精心打扮,都会沦为衬托沈银翎美貌的小丫鬟。
偏偏沈银翎还是未来的太子妃。
她眼巴巴地看着沈银翎和陆映郎才女貌出双入对,一想到将来沈银翎还会成为皇后,而自己要跪在她面前喊娘娘,她就嫉恨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!
可是——
沈云兮悄悄挺直了脊背。
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。
沈银翎的父亲和兄长全死了,而她的爹爹成了国公爷!
她取代沈银翎嫁给了陆映。
她现在不仅可以和陆映光明正大出双入对,她还会和陆映生下孩子,她甚至还会当上皇后,她和她的孩子都将贵不可言!
至于沈银翎……
沈云兮眼底流露出一抹讥笑和轻贱。
沈银翎入狱之后,她曾前往探视,发现那里的狱卒全是男人。
于是她买通狱卒,吩咐他们好好“伺候”她。
一个女人,一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女人,在天牢里待上一个月会有怎样的待遇,沈云兮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那画面该有多么精彩。
要不是当时她正忙着准备和太子的大婚,她都想约上陆芊芊她们,去天牢现场观摩欣赏。
现在沈银翎被远远流放去了甘州,大约已经嫁给了那里的某个又老又矮又丑又穷的男人。
昔年高贵的官家美人,如今不仅夜夜都得被低贱的百姓玩弄,还得用精心保养了多年的肚子为他生孩子,即使今天过节,也依旧要大着肚子,牲口似的在田里干活。
数年之后,从她沈云兮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将会贵为太子,而沈银翎的孩子却只是个低贱的百姓,只能卑微地跪在她的孩子面前。
世世代代,永无翻身之日。
沈云兮越想越兴奋,只恨不能亲眼看看沈银翎的惨状。
她落座,优雅地端起一盏茶,故作惆怅地叹息:“说起来,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。她自幼锦衣玉食娇养长大,现在去了甘州那种穷困潦倒的地方,得吃多少苦呀。”
“我听说甘州位于两国边境处,有许多来往客商,所以窑子也多。”陆芊芊轻摇团扇,“沈银翎长得那样漂亮,说不定被卖进窑子了也未可知。”
“窑子那种地方很脏的。”另一位姑娘面露嫌弃,“她若是被玩死在里面,那可真给沈家丢脸。”
沈云兮轻轻叹口气:“有这种自甘堕落的姐姐,我也没办法。”
“对了,”有个公子哥儿开口提议,“我听我爹说大理寺新调来了一个从八品的评事,姓高,好像就是从甘州那边调来的。咱们何不请他家的女眷过来,问问她们认不认识沈银翎?”
沈云兮起了兴致,吩咐莲叶道:“快去请她们!”
陆映突然冷冷开口:“大过节的,提她干什么?”
众人对视一眼,猜测陆映是嫌沈银翎太脏了。
陆芊芊赞同道:“也是,大过节的,提她也不嫌晦气!”
沈云兮吃了口茶,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。
从前她还以为太子对沈银翎有多么情深义重,结果沈家出事以后,沈银翎冒着滂沱大雨跪在东宫门口,苦苦哀求太子救她父兄,她跪了一整夜,落魄的不成样子,还被路过的宫人们指指点点,可太子根本连见都不肯见她。
沈云兮情不自禁地想,沈银翎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,她到底没福气嫁给太子。
回想当年,谁能想到最后是她这个不起眼的沈家庶女,当上了太子妃呢?
沈云兮越想越得意,挽袖为陆映斟茶:“飞来阁的君山银针最是不错,不比宫里的差,殿下您尝尝。您嫌姐姐的名字脏了耳朵,咱们往后不提她就是了。只是臣妾每每想到姐姐昔年那般高贵冷艳贵不可言,如今却沦为乡野村妇甚或青楼妓子,不仅要伏低做小卑躬屈膝,还要用精贵的身子伺候那些粗人,仍不免有些唏嘘。姐姐受伯父牵连,也是个可怜人呢。”
这番话看似充满同情怜悯,实则字字句句都是轻贱。
当年沈银翎在京城我行我素独断专行,曾得罪过不少公子小姐。
或有嫉妒的,或有爱而不得的,他们听着这番话,心中不禁十分痛快,忍不住窃笑起来。
陆芊芊笑嘻嘻道:“什么可怜人,她就是罪有应得!如今太子皇兄和皇嫂恩恩爱爱,还提她这么个晦气玩意儿干什么?皇嫂,你可得加把劲,抓紧时间给皇兄生个大胖小子!皇兄,你说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