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因为元哥哥说了，他只要我生的。”
鱼儿把我护在身后，朝着柳越喊：“你走开！”
心里又酸又涩，成亲三年，次次结束后都要我喝药。
说什么喜欢二人世界。
我不愿再纠缠在他们的恩爱里。
“柳越，我不在乎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我姐姐让你走，你没听到吗？”
柳越讥笑，用力把鱼儿推到地上：“贱蹄子，也敢对我喊？”
“林成君，你很在乎，不然也不会在听到元哥哥说救我的时候，那么生气了。”
“你猜那天我和元哥哥只喝了一杯酒，剩下的都是茶，我们是如何醉到一张床上的？”
“你猜我和元哥哥夜夜笙歌的时候，他说什么？”
“他说，若不是你的将军爹，他怎会忍辱与你恩爱三年。”
浑身好似被泼了一桶冰水，冰冷刺骨。
原来京中人人称羡的眷侣，其实是个芯已经烂了的果子。
我的呼吸逐渐加重，本以为舍了当将军的梦，我依旧可以活的潇洒。
原来不过飘渺，一切都是假象。
“滚！你给我滚！”
鱼儿搀扶着我，瞪着柳越。
柳越开心大笑，眼里满是得意与嘲讽。
“对了，你猜是谁上书让你年迈的爹上战场的？”
“是我跟元哥哥提议的，他可是很开心的答应了呢。”
脑中轰鸣一瞬，我父亲已经卸甲，早已年迈。
我以为是三皇子党的人故意为之。
却不想竟是浪荡妇人耳语厮磨，昏色太子只为哄美人一笑。
我气急扇了柳越一巴掌：“你！该死！”
鱼儿连忙护住我，如临大敌般看着柳越。
柳越捂着脸，扬起笑容，竟直直的向后一仰，身体狠狠摔在地上，身下瞬间流出鲜血。
门外小厮仿佛得到信号，在东宫边跑边喊。
“太子妃打了侧妃，太子妃把侧妃打小产了！”
07
顾元回来了。
小厮说，太子满脸怒气正朝我的住处来。
我正与鱼儿吃着午膳。
“林成君！本宫的孩子没了，你满意了吧！”
顾元冲进屋里，掀翻了桌子。
佳肴摔得稀烂，撒的满地。
我挡在鱼儿面前：“柳越的孩子跟我没关系。”
啪！
我的脑中嗡鸣一瞬，眼前天旋地转。
顾元竟扇了我一巴掌。
腥甜在嘴里蔓延，可心却疼的厉害。
他发疯似得把我屋里砸了稀烂。
以往他常夸的兰花，也被踩为烂泥。
京中的人开始传，太子妃善妒，害了柳侧妃肚子里的孩子。
太子暴怒，欲休了太子妃。
鱼儿眼角含泪，轻轻为我擦拭嘴角的伤。
“呜呜呜大姐姐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我也想回家，可我得为镇国将军府着想。
“大姐姐留下来收拾东西，你先回去找母亲可好？”
我目送鱼儿离开东宫，现在的我不能连累了她。
那之后，我被顾元押着跪到柳越床前。
“林成君，这件事错在你，你必须让越儿满意。”
顾元把我死死按在地上，献宝似的看向床上躺着的柳越。
我的胳膊被拽的生疼，膝盖也破了皮。


只记得那天，我挨了第一顿打，引得上方坐着的美妇人娇笑不已。
“君君到本宫这里来，你真的愿意做皇后吗？”
我双眸亮闪，猛然点头。
至此，我成了林家必须要出一个女儿嫁与皇家的“人质”。
可顾元给了我希望。
他说，若你不愿，我定会找父皇请旨，绝不逼迫你。
他说，若你嫁我，我会给你最大的婚礼，全东宫都听你的，包括我。
他说，我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，否则不得好死。
我惊醒过来，眼泪还挂在脸上。
一旁的丫鬟见我醒来，连忙朝着外面喊：“太子妃醒了！”
不久，顾元就带着御医进来。
“还好你练过武，不仅救了越儿，还保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顾元全然忘了昨晚他如何舍弃我，保全柳越，他只知道，他最爱的柳越怀了他的第一个孩子。
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，全东宫都因为柳越有孕获赏，喜气洋洋。
我却怎么都高兴不来。
05
母亲知道我受了惊吓，又因为柳越怀孕难过，便让家里小妹来东宫陪我。
鱼儿十岁，正是性子活泼的年纪，有了她，整个映月院都热闹起来。
“大姐姐，你尝尝这个，你的最爱，城南绿豆糕。”
我笑着看向家里最小的妹妹，她献宝似的笑成一团，好似春天。
“鱼儿你姐姐绿豆过敏你不知道？”顾元不知何时来了，站在门口。
我拿着鱼儿买的绿豆糕，明明是甜的，却总能品出苦味。
恍惚间我想起去年生辰。
顾元笑着捧出一个盒子：“君君，你最爱的城南绿豆糕，为夫买到了！”
我又惊又喜，城南那家绿豆糕非常难买，好多人都半夜排队，只为这一口。
吃着最爱的人买的最爱的糕点，我以为我是最幸福的人。
泪水滴落，融化了绿豆馅，却怎么也吃不出去年的味道。
鱼儿见我哭了，气急赶着顾元。
“你走开，姐姐才不过敏，姐姐最爱吃的就是城南绿豆糕！”
顾元被推翻在地，柳越也不知何时过来，叫嚣着要惩罚鱼儿。
太吵了。
我揉着额头，摔了水杯。
“你敢动鱼儿我就跟你拼命！顾元带着你的人，给我滚！”
顾元急着解释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，最后都化为一句。
“近几天我不在，越儿有孕，你作为主母，理应常去看望。”
原来只是为了交代我照顾他的越儿，那还何必多说那一句。
顾元，绿豆过敏的人不是我，是柳越。
06
朝堂动荡，边疆战乱，顾元如他所说一直在外。
我也守着映月院，每天与鱼儿一起，日子好不惬意。
本以为可以这么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下去。
偏偏柳越是个闲不住的。
她抚摸着五个月大的肚子，笑得温和。
“姐姐，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你都怀不上吗？”


及笄那天竹马太子当众求娶我为太子妃。
三年里，我们恩爱无比，是京中人人称羡的眷侣。
可今天我们成亲三年纪念日，顾元的白月光回京了。
他纵容她欺我丫鬟，杀害我最疼爱的小妹。
看着棺材里小小的人我止不住的心疼流泪。
顾元，别忘了，嫁你之前我可是镇国将军府嫡女。
你德不配位，太子也该换人做了。
0
再次见到柳越，她眼中含泪扑进顾元怀里。
“元哥哥，我好想你。”
顾元不知所措看向我，成亲三年，自是知道他的意思。
我从顾元怀里拉出柳越，挤出笑容。
“越儿妹妹，我也想你了。”
我与顾元做东，在京中最大的醉仙楼为柳越设接风宴。
顾元举着酒杯，看向柳越。
“只记得小时候，本宫住在君君家，我们三人一起玩耍，好不惬意。”
柳越娇俏一笑，直看着我：“还记得元哥哥说要娶我呢。”
我端着酒杯没有接话，倒是顾元责怪道：“玩笑话莫要再说，如今我只爱君君。”
这场宴席，我们三人皆喝得醉醺醺。
醉到第二天我打开房门，床上赤身裸体亲昵在一起的竟是顾元与柳越。
“君君，你听我解释，是我喝多了，你不要怨越儿。”
“林姐姐，你不要怪哥哥，都怪我…”
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，不上不下。
往日种种，我不得不镇定下来，想一个万全之策。
“事既已发生，那便纳越儿妹妹入东宫为妾......”
“不行！越儿怎么能做妾！”
顾元厉声打断，腰上还缠着柳越的肚兜。
空气中弥漫着亲昵后的气息，让我直犯恶心。
似乎当年在爹爹兄长面前承诺绝不纳侧妃的人不是他。
他还是为柳越办了如太子妃待遇般的成亲礼。
而我也成了京中笑柄。
白月光就是白月光，太子妃再怎么倒贴也比不上。
02
侧妃进门第二日，按理该向我这主母敬茶。
可我等了又等，直至日上三竿始终不见人来。
身旁小梅看不下去，怨愤道。
“侧妃也太不懂规矩了吧，竟让太子妃等这么久！”
小梅刚说完，柳越便走了进来，猛扇了小梅一巴掌。
“姐姐，丫鬟不懂事，我替你教训一下，主要是元哥哥昨晚太…害我天亮才睡......”
她捂嘴轻笑挑衅看我，似是认定我不能拿她怎么样。
可我是东宫正儿八经的太子妃，是当朝镇国将军府嫡女。
整个崇国都是我家祖辈镇守下来的，就连其他皇子公主见我都要礼让三分。
我自是打了回去，打的手酸疼。
柳越当即嘤咛一声，捂着脸，眼中噙着泪水。
“元哥哥，姐姐教训我，我认，可是就连丫鬟也欺负我......”
顾元不知何时来了，一脸阴郁的看着我。
“林成君，你不能仗着身份欺负越儿，当初要不是你，越儿怎么会如今才回到京城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。
那年还是冬天，柳越偷了皇后送我的玉佩。
谁人不知，那哪是普通玉佩，那是皇家挑选的儿媳，未来的国母。
柳越竟妄想成为未来皇后，其心不明，本应是罪连九族的。
若不是我求情，她早就死了。
可这一求，竟为自己求出个障碍。
我倔强看着顾元。
顾元知道的，知道小梅对我有多重要。
他犹豫了，可在柳越轻拽他衣袖后，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狠绝。
“来人，小梅以下犯上，拉下去打二十大板。”
我不可置信看向他，连忙把小梅拉到身后。
“顾元，你要为了柳越打小梅，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。”
他打的不是小梅，是我的脸。
“姐姐，元哥哥是太子，若总是反悔自己说的话，怕是会失了威严…”
我狠瞪柳越一眼，最终还是没能护住与我在东宫相依为命的人。
小梅瘸了双腿被送出东宫。
我低谷了柳越在他心里的位置，也高估了我们青梅竹马，成亲三年的情谊。
是我的爱让他如此有持无恐。


03
春去冬来，我再也没有理过顾元。
他倒是每月都要过来一趟，自顾自说着最近京中趣事，以及东宫一切事宜。
“君君，莫要生气了，半月后十五佳节，京中有灯会，到时一起去可好？”
又到了一年中秋，想起去年，我与顾元在灯会上大展身手，赢下魁首。
那是我们成亲第二年，正是蜜里调油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似乎还许下心愿：岁岁年年，白首不分离。
心中松动，我说只能我们两人去，他开心答应。
可真到中秋这天，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柳越。
我落了脸，顾元连忙解释。
“君君，这是越儿第一次在京中看灯，一起吧。”
“你既已做决定，还问我做什么？”我不理他，独自向外走去。
今年灯会比以往都要盛大，我买了一朵莲花灯，来到河边。
望我和我的家人一生平安。
把莲花灯放到河里，顾元和柳越也走了过来。
“姐姐许的什么愿？”
我瞥她一眼：“家人平安。”
柳越娇笑，扑进顾元怀里：“人家许的可是与元哥哥白首不分离哦。”
顾元大笑，抱着柳越转圈。
我望向远方，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被拉扯，酸疼无比。
今年的灯会似乎没有以往那么有趣了。
我早早有了困意，转了一圈没见到顾元和柳越，便打算独自回去。
可才走两步，耳边传来惊喝，天旋地转间，我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。
而在另一把刀下的是柳越。
“元哥哥救救我，我害怕！”
顾元穿过人群，焦急看向这里。
“放了她们，本宫饶你不死！”
匪徒晃着手里的刀，似是玩闹般询问顾元。
“这两个美人，你选一个，另一个我就带走做压寨夫人哈哈哈！”
柳越闻言惊吓尖叫，哭哭啼啼：“元哥哥，我害怕！”
顾元脸色慌张，连忙安抚：“别伤越儿！别伤越儿！”
“我选她！我选粉色衣服的！”
月亮高挂，明灯悬空，万家灯火闪烁，人人都在祈求与爱的人一生平安顺意。
我却在经历这话本般戏剧的荒诞事。
即使做好了不被这荒诞事影响的心理，可在听到相濡以沫的枕边人坚定选择另一个人时，我的心还是刺疼了一下。
我自嘲笑笑，突然不想过这糟烂的中秋了。
我反手夺过匪徒手里的刀，转身毫不犹豫扎进对方脖颈。
鲜血迸溅，模糊了眼睛，顺着脸颊，似是两道血泪。
我可是镇国将军府嫡女，若不是嫁给顾元，我定是战场上最骁勇的女将军。
04
小时候，我总是向往兄长们可以跟随爹爹去边疆打仗。
那是如此的英雄壮举，被百姓簇拥夸赞。
直到一个小男孩来到我家。
他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，害我每次想偷学兄长练武都被发现。
“都怪你！我要是去不了边疆打仗，当不了英雄，我就揍你！”
七岁的顾元懦弱内向。
“对不起，我只是想和你玩，对......对了，我母后说当皇后就像将军，要管理后宫，犹如打仗，或许你可以......当皇后......”
顾元的声音逐渐消失，而那颗当皇后的种子却悄然埋进我心里。
我跑到大人们交谈的前院，兴奋大喊。
“爹爹！我要当皇后！”


他逼迫我磕头道歉，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引得柳越娇笑不已。
“元哥哥，我的肚子现在好疼啊......”
柳越望着我，语气玩味。
我强忍泪水，看向顾元摇头。
为什么不相信我。
这么多年的陪伴竟比不过一个出现没几天的人。
可顾元眼里只剩下厌恶，他抽出匕首朝我的肚子狠狠刺了上去。
疼痛，痉挛，麻木。
我突然好冷，我是不是要死了。
耳边是柳越嫌恶的声音：“哎呀好脏，快带出去吧元哥哥。”
“来人，把林成君关进柴房，别让她死了。”
或许我早该放下，顾元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。
只有我还在守着那些承诺，守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。
我想去边疆，想去广阔无垠之地，想离开这里。
08
我再次醒来的时候，是在映月院，身边空无一人。
肚子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，时刻提醒我，那一切都不是梦。
我换了一身衣服，给自己涂上胭脂，我想回家去，想找母亲。
可将军府怎么会挂上了白灯笼？
谁死了？
“娘？我回来了！鱼儿？姐姐回来了！”
我走了进去，院子里围满人，母亲看见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君君，我们的小鱼儿才十岁啊......”
啊......小棺材里装的竟是我最疼爱的小妹。
“鱼儿！！”
我冲向棺材，小小的人面色苍白就这么安静躺在里面。
该死的柳越竟找人辱了我的鱼儿。
明明前不久妹妹还笑嘻嘻抱着我说。
“姐姐，有我在，你不会孤独的！”
“那若是小鱼儿嫁人了呢～”
“为了姐姐，我......我死都不嫁人！”
我的鱼儿从未说过什么丧气话，唯这一次怎么就一语成谶了呢。
我回到宫里，带着长枪来到柳越住处，她正与顾元卿卿我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