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十)
曲毕时,耳中杀伐声起,睁眼再看时,上百个蒙面之人,穿着断口对襟短衣,充满异域风情的衣服,隐没在草原上倒显得越发迷离,那些人拔出一把把的弯刀,带着浓浓的血腥和杀气。
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射圃之祸……
我凝神看着他,他的面孔依旧淡然。
他踏着桌面起身,躲避着一刀刀足以要了他性命的弯刀,水逸箫一挥手,隐没在暗处的人倾巢而出,原来他早有后手。这些人皆穿着水朝军服,但从身手上看,绝非一般士兵所及,虽然他们可以隐藏剑锋,但我能看得出来,绝对是司神宫无疑。
这些人皆听命于他,难道——他真的是——
来不及细想,回身望去,哪里还有湛王璘王他们的影子,那抹青色逐渐隐秘入夜色之中,不行,无论他是不是我心中惦念的人,我都不能让他出事。
飞身下祭台,摆动着火红的长袖打开身前的蒙面男子,焦急的看着向他前去。水逸箫转身,抽出藏在腰身的长剑,回身的一刻,一排环绕在他身边的死士已尽数倒地。
我暂时松了一口气,提着真气飞身赶至水逸箫身边,喊道:“桓王,你——你怎样了?”水逸箫杀了两人来之我身边,“你赶紧走!这里我能应付!”白皙的脸颊上染满了鲜血,桃花眼里泛出骇人的杀气。
我抽出死士腰间的佩刀,“不管你是不是我惦念的那个人,我都不能走,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。”踢开水逸箫身后的死士。人潮涌动着,白衣女子来至水逸箫身边,道:“追风已经联络楼兰,不易恋战。”
水逸箫笑道:“这一战,足够扳倒璘王了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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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带着黄金面具,身披甲胄的男子向我迎来,抽出随身带着的弯刀向我逼近,抓住了我的袖袂,我暗叫不好用刀直接划断,他的弯刀在我腰间不断的游移刺探,他一刀刀削下的却是我身上的宝石铃铛,随后游探到我的耳边,“竟然是你!”
我犹疑的看着他,男子握着铃铛,“这礼我收了。”
这人,我似乎在哪见过?
男子直接略过我,向水逸箫刺去,如此之快的速度,待水逸箫反应过来,只怕是——
我踏着死士飞身而起,直接迎上他的刀锋。血,从我胸口滚滚而出,刀锋所带之气将我带飞,“啊,怎么会这样!”男子惊愕的看着一脸决绝的我,水逸箫看着从天而降的我,一把接过,那双桃花眼里,我读出了悲伤,“告诉我,你是不是——是不是——”
水逸箫抚上我的面颊,“清淋。”此刻,我倒不觉得疼了。我的命是他救的,能死在他怀里,又有什么只得可惜的。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鸢鹰大人,我可以和他相处这么久,夜里听他吹箫,还送我琵琶,若能早些知道,我一定更加珍惜,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。
只可惜,来不及了……
怀中人,气息微弱,白衣女子俯身查看道:“清淋!”水逸箫抬起阴鸷的双眼,道:“杀,你一个都别放过!”女人领命而下,突然浮现大批的人马,再次陷入杀戮之中。
水逸箫将我抱起,封住我的心口,冷眼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人,这些人注定成为弃子,而他们的主人,只能对着棋局俯首认输。
身着金色铠甲的男子,挥手道:“停止进攻,就让璘王的人送死去吧!王子?我们这就退兵了?桓王留有后手,璘王走的是步死棋,我们又何必跟着掺和,只可惜了她。”男子打马回身,“希望你能挺过去,墨清淋。”
“你们看是桓王!”那匹红色马的主人兴奋的叫着,随后上前的湛王水珂涵,璘王、燕王闻言也策马而至,璘王纳罕不已,为什么派了这么多人都没能除掉他,眼下只能寄希望与太子,看他是否愿意拉他一把了!
水逸箫并未有勒马,迅速掠过了他们,绒花道:“我们找了他这么久,他根本就不理睬我们!这到底怎么回事,为什么出现那么多死士,他们想杀桓王!”水宁轩策马上前道:“格格,事情还没未弄清楚,不要乱讲。七弟,做事向来沉稳,想必是有什么急事!”燕王道:“七弟马背上似乎躺着一个人,看她的样子好像伤的不轻!”水珂涵面色凝重,“那一身的红装,除了清淋还能有谁?”
话至此处,大家如梦初醒般策马飞奔至行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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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抱着我跑进了房间,在里面苦等一夜的高玥,急忙涌上前,“小姐!这——怎么会这样!”水逸箫轻轻的将我放在床榻上,“你先出去!”
高玥瞪着眼睛,“是你,是你害了我们小姐!”水逸箫没时间跟她啰嗦,白衣女人突然出现,直接点了高玥的睡穴,道:“一切处理好了,将璘王控制住,残棋也尽数扫清。”
水逸箫凝眉不展,“飘,清淋的情况不妙。”女子复而来至床榻,为我搭脉,“伤口没伤及要害,不过她中了西域的蛇毒。你处理的及时,但——若没解药,还是不能……”
“我先施针暂缓毒性,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法。”飘撕开我的衣服,一刻钟后,道:“毒性已经缓下来了,我这几日就加派人手去寻解药。”水逸箫颔首,坐在太师椅上垂眸,“追风,都招了么?”
“都招认了,此次回京璘王就该倒台了。”飘有些担忧的看着床榻上的我,“如果清淋这次——你打算让清漓去接替清淋墨席之女的身份么?”
“至少现在我还不这么想!这些天,你留在这里照顾她。”一挥广袖,水逸箫推门而出,他觉得是时候该见见,他这位二哥,璘王水宁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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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挥手,守在水宁轩房门口人尽数退下,水逸箫推门而入看见了坐在太师椅上等他的水宁轩,“二哥,好兴致。”一撩衣摆,水逸箫自斟了一杯茶,道:“二哥这般悠然,可是认为太子会力保与你?”
水宁轩送入口中的茶盏顿了一下,继续悠然的呷着茶,水逸箫摆弄着手里的茶杯,“这次射圃,太子和慎王远在徐州治水,躲得倒远,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保住你一个人命,而放弃整个棋局?”
水宁轩冷笑着自斟自饮,“七弟,太着急了吧!”水逸箫笑的迷离,“二哥,可知追风已经招了,他是你排在我身边的暗桩,我岂会不知?不动他就是想知道你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?你为了太子兵行险招,兵发射圃祭台,这条大罪你能逃得掉吗!”
“呵呵,一个侍卫即落到你手中,为了活命随意攀咬于我,又有何难,到了父皇那,你有你的说法,我自有我的说法。”水宁轩不以为然,“那——他若是司神宫的人呢?”水逸箫放下茶杯,阴冷的声音穿透而出,“若我将此事禀告父皇,他会如何想?别忘了当初是谁建立的司神宫,你动用司神宫的人,无疑触碰的是父皇心口最大的逆鳞!这一点就足以要了你的命!你还指望太子和慎王会救你吗?”
“呵,你难道就没有派司神宫的人手出动吗,我若有罪,你又能轻到哪去!”水宁轩发红的双眼死死瞪着水逸箫,“二哥,随意构陷别人的毛病还是没改啊!此次救援射圃祭台的人,皆在兵部登记造册,一干人等可以任凭皇兄细查。不过——”水逸箫凑近水宁轩的耳朵,轻声道:“他们确实是司神宫的人。”
砰地一声,他手中的茶盏碎了,没错,追风是他的人,若详查在司神宫里的籍册上定能查得到,看来——真是棋差一招啊!
水逸箫微微一笑,“二哥,可是死心了?”水宁轩冷笑道:“就算我倒了,又能如何,你休想从我口里知道任何事!”水逸箫悠悠转转,桃花眼里恢复了初见时刻的慵懒,“我知道二哥是什么都不会说的,我也不指望你能说什么,我还有时间和诸位皇兄皇弟慢慢玩,又何必急于一时呢?不过以后的情景璘王兄是看不见了。”
斟了一杯茶,水逸箫站起身,以茶洒地,“以茶代酒,我就先为璘王兄送行了。”茶杯落地,璘王像一座玉山般倾倒在地,他的富贵荣华算着彻底的断送了。